一封書信送到沈靜秋的手上。沈靜秋看過後,就點燃燭火,將信件付之一炬。
余氏要去東山寺替沈青康祈福,沈靜秋陪著一起去。
到了東山寺,母女二人虔誠期待,希望這一次只是虛驚一場,沈青康能夠平安走出詔獄。沈靜秋望著菩薩,老天讓她重生一回,絕對不是為了讓她眼睜睜的看著沈青康被下大獄,被抄家流放。雖然羅隱答應她,會替沈青康的事情奔走,但是沈靜秋認為自己也該做點什麼才行。
沈靜秋第一次如此虔誠的叩拜菩薩,不求菩薩顯靈,只求內心安寧,自己給自己力量。
拜完菩薩,送上兩百兩的香油錢,就被知客僧迎到了後院廂房。中午有素齋,余氏打算吃完了素齋再回侯府。
見余氏一臉疲憊,沈靜秋不動聲色將靈力灌入余氏的身體裡。又說道:「母親擔心父親安危,這兩日都沒睡好。趁著這會有空,母親不如躺著歇息。女兒就在母親身旁陪著。」
余氏搖頭,「不用了,你一個年輕人,陪著我作甚。這些日子也苦了你,你出去鬆散鬆散吧。記得午時之前趕回來。母親這裡,有人伺候,你就不要操心了。」
沈靜秋應下,帶著人出了門。
江瑤小心的問道:「姑娘要去梅林嗎?」
沈靜秋搖頭,「不去。」她只想在後山走走,將最近發生的事情理清楚。
摘下一朵小花,拿在手裡面把玩著。聽到腳步聲,即便對方將腳步放的很輕。沈靜秋沒有回頭,也示意江瑤不要動。沈靜秋站在花下,本身就如同一幅畫一般。若是看景,沈靜秋自己也成了別人眼中的景色。
腳步聲靠近,軒轅端的聲音就在身後響起,「沈姑娘好興致。」
沈靜秋沒有回頭,「殿下何意?」
軒轅端走到沈靜秋的前面,同沈靜秋面對面。即便知道沈靜秋長得極好,這一次見面,依舊給了軒轅端足夠的震撼。「沈姑娘風姿迷人,本殿下心甚悅。」
沈靜秋挑眉一笑,「七殿下費盡心思,約我到此一見,就是為了說這些廢話嗎?」
軒轅端笑了起來,沈靜秋生氣的樣子依舊很好看。再看沈靜秋今日的打扮,梳了個墜馬髻,隨意的插著兩根如意金簪。一身粉色衣裙,腰身盈盈一握,加上高挑的身形,配上雪白肌膚,頓覺又美艷了三分。
軒轅端感覺自己的呼吸都重了兩分。「沈姑娘,沈大人的事情,本殿下已經知曉。本殿下很是擔心沈大人的安危,更擔心沈姑娘。」
沈靜秋挑眉冷笑,「多謝七殿下關心。」
軒轅端此刻抉擇,無論沈靜秋做什麼樣的動作,都顯得那麼美。一顰一笑,一嗔一怒,都別具風情。配上絕色容顏,這般女子,是男人都會心動,更會行動。於是軒轅端動了,伸手要去抓沈靜秋的手,沈靜秋輕鬆躲過,冷眼看著軒轅端,「七殿下是什麼意思?」
「靜秋,本殿下可以救出沈大人。」軒轅端鄭重的說道。「只要你肯跟著本殿下,本殿下立即就會動手救出沈大人。雖然本殿下不能給你正妃的位份,但是本殿下可以請旨冊封你為側妃。你放心,本殿下會對你一心一意。」
一心一意?沈靜秋笑了起來。見到露出笑臉,軒轅端也笑了起來。顯然認為沈靜秋絕對不會拒絕他的提議。
沈靜秋眉目轉動,問軒轅端,「殿下說要對我一心一意,那謝姑娘又該如何自處?」至於這位謝姑娘究竟指的是謝明笑還是謝明歡,就看軒轅端如何理解了。
軒轅端笑道:「靜秋莫非是吃醋了。你放心,本殿下身邊有了你,其他人都入不得本殿下的眼。」
沈靜秋似笑非笑看著軒轅端,「家父的事情事關科舉舞弊大案,就算是朝中閣老也無法保證誰能夠全身而退,毫髮無傷。小女子雖然見識淺薄,但是還是想問殿下靠什麼救出家父。可別這會騙了小女子的信任,轉頭就將承諾丟在一邊。屆時小女子就是想哭也找不到哭的地方。」
軒轅端指天發誓,「靜秋,你要相信本殿下。本殿下絕不打誑語,我說能救出令尊,就一定能夠做到。你要對我有信心。」
沈靜秋問道:「我也想對殿下有信心,可是殿下又拿什麼來證明你的本事。空口無憑的話,我可不敢相信。」
軒轅端蹙眉,「看來你始終不相信本王。」
沈靜秋挑眉,軒轅端是腦子不清醒了吧。他憑什麼認為她該相信他。真是荒謬。
軒轅端直直的望著沈靜秋,眼神火熱。麵皮比較薄的姑娘,只怕是承受不起,要羞紅了臉頰。不過沈靜秋非常人,自然不會因為區區一個眼神,就會動容。軒轅端很鄭重的問道:「靜秋,本殿下只想問你,你可願意嫁給本殿下。只要你答應,本殿下自有辦法救出沈大人。本殿下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。這點信用,本殿下還是有的。」
沈靜秋根本不相信軒轅端,甚至用最大的惡意來揣測軒轅端。軒轅端說能夠救出沈青康,這話要麼是吹牛,要麼就是有所依仗。進一步判斷,是不是科舉舞弊的案子,軒轅端也在其中參合了一腳。
沈靜秋不動聲色,「殿下若是娶了我,就不會娶謝姑娘嗎?」
軒轅端蹙眉,「靜秋,你為何總是糾纏於謝姑娘。」突然眼前一亮,「靜秋,你莫非是在吃醋。哈哈,你就放一百個心吧,本殿下的眼中如今只有你。」
情話很好聽,難怪上輩子的她,被迷得暈頭轉向,到死才明白自己的愚蠢和天真。而軒轅端說情話的能力也是一頂一的厲害,也就難怪,會有那麼多的女子,為他前仆後繼。沈靜秋是該慶幸重生一回,還是該唾棄前世愚蠢的自己。這種糾結的滋味,當真是難以言表。
沈靜秋冷哼一聲,不假辭色,「殿下莫要胡說。什麼吃醋不吃醋的,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。」
沈靜秋越是這樣說,落在軒轅端的眼裡,越發認定沈靜秋是在吃醋。這麼說起來,沈靜秋果然對他有那麼點意思。以前的不急辭色,也被軒轅端順便腦補成為女孩子使的小性子。
瞧著軒轅端的笑臉,沈靜秋就知道對方誤會了。但是深靜秋並不打算否認,她就是要誤導軒轅端,以此打聽出更多的消息。
軒轅端笑了起來,「靜秋,你該相信本殿下的心意。本殿下對你的情義,天地可鑑。」
沈靜秋冷漠以對,「多謝殿下厚愛。只是殿下的要求,恕我無法答應。」
「為何。」軒轅端大皺眉頭,「靜秋,你為何一而再的拒絕本殿下。本殿下哪裡不好,就讓你看不上眼。」
沈靜秋一直冷漠者,「我問殿下,是不是我不同意殿下的條件,殿下就不會出手搭救家父?」
軒轅端有些尷尬,「靜秋,你該明白,凡事都要有代價。」
沈靜秋冷冷一笑,此話當真冠冕堂皇。「殿下想要讓我答應你的條件,其實也很簡單。只要殿下告訴我,為何殿下有把握能夠救出家父,我自然會考慮殿下的提議。」
軒轅端蹙眉,「說來說去,你就是不相信本殿下。靜秋,你可想過這樣做的後果?沈大人被科舉舞弊案牽連,這個時候不使力將沈大人救出來,等到三司會審後,沈打人的前途可就不妙啊,屆時你們一家人都要被牽連。抄家流放算是輕的,男子砍頭,女子貶為奴婢,也不是危言聳聽。」
沈靜秋冷漠以對,「殿下是在威脅我嗎?是不是我不答應,殿下就要讓我們一家人流放充軍。」
軒轅端帶著笑意的看著沈靜秋,他沒有否認沈靜秋的說法。沈靜秋若是識相,就該知道怎麼選擇。
沈靜秋冷冷一笑,「殿下言語恐嚇,逼我就範。莫非殿下認為我是那等毫無見識的蠢人,殿下說什麼我就信什麼。殿下要我嫁你,卻始終不肯拿出絲毫誠意,如此相待,恕我不能從命。還請殿下另尋賢妻美妾。」
軒轅端目光轉瞬冰冷,冷冷的看著沈靜秋,「你執意如此?」
沈靜秋挑眉,「莫非我不答應殿下,殿下現在就要殺了我?」
「你為何不信我?」軒轅端怒問。
沈靜秋挑眉,「如何相信?空口白牙,殿下會相信嗎?還是說殿下有難言之隱,讓我想想,難不成殿下知道是誰將考題泄露出去的。」
軒轅端眼睛微微眯起。沈靜秋絕對沒有看錯,在這一刻,軒轅端起了殺心。不過很快,軒轅端又將殺心壓了下去。軒轅端冷著臉說道:「靜秋,沒有證據的話不要亂說。否則傳揚出去,就是本殿下也保不住你。」
沈靜秋譏諷一笑,如今看透了軒轅端,就會發現很多前世不曾發現的問題。比如軒轅端每次說謊或者在陰謀什麼的時候,左邊眉毛總是會先跳一下。可見,在前世她果然是蠢的。前世,軒轅端即便一開始在她面前偽裝,時日長了,總會露出一點蛛絲馬跡。可是她偏偏視而不見,聽而不聞,只一心一意的相信他,為他賣命。如今回想,她莫非生來就是個蠢人。仔細一想,也不盡然。前世,父死母亡,哥哥失蹤,下落不明,舅舅一家同沈家反目成仇。她就成了無依無靠的浮萍。就在最脆弱的時候,遇到一個關心她,愛護她,肯聽她傾訴,願意為她出謀劃策的軒轅端,頓如黑夜中明燈,寒冬中的暖陽,讓孤苦無依的她義無反顧的踏入軒轅端編制的網中。若是換個場地,換個時間,甚至只要還有個親人在身邊給她依靠,她也不會淪落到死抓著救命道菜不放的地步。
正所謂時也命也,是命運使然,也是情勢所逼。這一刻,沈靜秋突然發現,她真的沒那麼恨軒轅端,至少沒有剛重生的時候那麼恨。但是她卻更加厭惡眼前這個人。這樣一個心思惡毒深沉,玩弄人心的人,前世老天爺怎麼會那麼眷顧他,每每生死關頭,都有遇到貴人相助。最後雖然沒能親眼看到軒轅端登上大寶,但是十有**,那個位置是屬於軒轅端的。
不過這一世她重生了,一切都有了不同。只要有她在一日,軒轅端就休想染指那個位置。
沈靜秋不欲同軒轅端多說,既然打聽不出更多的消息,何必再廢唇舌。沈靜秋說道:「殿下好意,小女子心領了。不過殿下的提議,恕我不能答應。還請殿下見諒。小女子就此告辭。」
「不准走。」軒轅端出其不意,死死的握住沈靜秋的手。
沈靜秋目光森寒,冷冷的看了眼軒轅端的手,「請殿下放手。」
「沈靜秋,你難道不想救沈大人,難道想眼睜睜的看著沈大人人頭落地嗎?」軒轅端厲聲質問。
威脅,這是**裸的威脅。
沈靜秋冷冷的看著軒轅端,「我救不救家父,那是我的事情,同殿下無光。還請殿下放手。」
「沈靜秋,你別後悔。你該知道拒絕本殿下的後果,不是你能承受的。」
沈靜秋冷冷一笑,「殿下是在威脅小女子?」
軒轅端這一次並不避諱,「你若是這麼想,也沒關係。就當是本殿下威脅你。那你可接受本殿下的威脅。」
「不接受!」沈靜秋咬牙切齒,一字一頓的說道。
「好,好的很。」軒轅端怒極反笑,「既然如此,那本殿下何必再對你客氣。免得你認不清自己的身份,肆意踐踏本殿下的好心。」
沈靜秋冷冷一笑,軒轅端你是找死。我不找你麻煩,你倒是自己送上來。那今日就別怪我辣手無情。
千鈞一髮之際,一聲呼喝打斷了二人的之間劍拔弩張的氣氛。「原來是七殿下在此。」寧王世子軒轅顯手持摺扇,身穿青色錦衣,頭帶玉冠,腰佩麒麟玉佩,腳踩黑色官靴,笑吟吟的從樹林中走了出來。
軒轅顯對二人之間的緊張氣氛,裝作視而不見。笑著說道:「七殿下臉色不好,莫非是本世子來的不是時候。還是說,本世子看到了不該看的一幕。七殿下可不能殺人滅口啊。」軒轅顯玩笑死的說道,瞬間化解了緊張的氣氛。
沈靜秋趁機掙脫開軒轅端的鉗制,退守到旁邊。
軒轅顯笑著,「這位應該是沈三姑娘,本世子記得我們曾有過一面之緣。你同蔚妹妹很要好,她時常在本世子面前提起你。」
沈靜秋恭敬上前,「臣女拜見寧王世子殿下,殿下安康。」
「免禮。」頓了頓又說道:「這裡沒你的事情,沈三姑娘可以先退下。」
沈靜秋鬆了一口氣,「遵命。」看也不看軒轅端一眼,轉身疾走。
軒轅端惱怒,「軒轅顯,你管的太寬了。」不是調侃,而是陳述事實。明確的表達他的不滿。
軒轅顯挑眉,絲毫沒將軒轅端的怒火放在眼裡。軒轅顯說道:「殿下堂堂男子漢,欺負一個弱女子,不覺著丟人嗎?更何況是用沈大人的前程性命威脅,殿下莫非以為你能左右皇上的決定。」
軒轅端微微眯起眼睛,警惕的看著軒轅顯,「你想做什麼?」
軒轅顯又笑了起來,「殿下放心,你們這些皇子想要做什麼,我們寧王府絕不參與。不過今日,本世子路見不平,只好多管閒事。壞了殿下的雅興,還請殿下見諒。其實殿下真的想要娶沈靜秋,何不直接請旨。我想陛下也有成人之美。」
軒轅端冷冷的看著軒轅顯,「本殿下的事情無需世子關心。」
軒轅顯表示明白,他也不想過問這些皇子的事情。「其實殿下的顧慮,顯也知曉一二。無非就是因為沈大人出生勛貴,偏又是站在文官這邊,身份有些敏感。殿下擔心若是直接請旨求娶的話,會惹來陛下的猜忌。」
軒轅端深吸一口氣,軒轅顯說的沒錯,他的確擔心被皇上猜忌,所以不到萬不得已,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冒險。當然,要是沈靜秋自願來他的皇子府為妾,那又另當別論。不過這並不代表他就能容忍軒轅顯的囂張。「寧王世子是在本殿下明前,顯擺你的聰明才智嗎?」
軒轅顯也不在意:「既然殿下不喜見到顯,那顯就此告辭。殿下請自便。」說完,軒轅顯瀟灑離去,絲毫不理會軒轅端漆黑如鍋底的面容。
走出樹林,就見到沈靜秋立在前方。背脊挺直,如青松一般,任何人都別想輕易折斷她的傲骨。軒轅顯蹙眉,親眼看到,同資料上看的,果然還是有不同。沈靜秋這個人,就如一個發光體一樣,任何時候都能吸引眾人的目光。同樣也如同一團迷霧一樣,讓人忍不住想要撥開迷霧,查明真相。
沈靜秋聽到動靜,回過身來,微微一笑,天地失色。軒轅顯怔愣,瞬間又反應過來。
沈靜秋恭敬一拜,「多謝世子殿下替臣女解圍。」
「沈姑娘客氣了。算起來,我們也是親戚,見到你有難,本世子豈能置之不理。」
沈靜秋有些意外,據沈靜秋的了解,軒轅顯是個很低調的人,極少主動出頭。總是不動聲色的看著各路小丑表演。這一次,軒轅顯會站出來,不惜得罪軒轅端,著實出乎沈靜秋的意料。沈靜秋不相信軒轅顯是因為她的美色迷惑,才會站出來替她出頭。因為軒轅顯絕非庸俗淺薄之人。那麼,軒轅顯今日的舉動,就值得推敲。
沈靜秋依舊要鄭重道謝,「世子高義,臣女卻不能不知好歹。累世子為了臣女同七殿下生出齷齪,都是臣女的不是。」
「沈姑娘同本世子說話,無需如此客氣。」軒轅顯微微一笑,「你同蔚妹妹要好,看在蔚妹妹的份上,本世子也不能袖手旁觀。否則蔚妹妹要是知曉了此事,本世子的日子可就難熬了。」
這話說的有趣,沈靜秋忍不住笑了出來。頓時,周圍一切的美景都黯然失色,之餘那張笑臉在軒轅顯的腦海中回放。配上那身粉紅衣裙,頓有一種,春天來了的感覺。
軒轅顯神色自若的笑著,內心種種情緒絲毫不外露。對沈靜秋說道:「你一個女子,孤身一人,身邊只帶著一個丫頭出門著實不便。遇到守禮之人就罷了,遇到那不講理的,本世子著實擔心沈姑娘的安危。不如,就由本世子送沈姑娘回去。聽聞令堂也在,正好可以拜訪令堂,好歹全了親戚的情分。」
沈靜秋要拒絕,軒轅顯卻不容置疑的說道:「此事就這麼定了,沈姑娘在前面帶路吧。」
這是軒轅顯的一番好意,沈靜秋若是拒絕,就顯得太不知好歹。於是沈靜秋在前面領路,帶著軒轅顯去見余氏。
余氏得知軒轅顯的身份後,顯得格外的吃驚。急忙起身,要給對方行禮。軒轅顯趕緊阻止,「夫人太客氣了。母妃長同本世子提起,說是在京城有一位姨母,極有才學,性子也極為豁達,吩咐我們有機會一定要來拜見。」
余氏有些激動,「王妃身體可好?一轉年,二十年過去,二十年沒見面,難為王妃還記得我。」
「母妃身體很好,夫人不必掛懷。封地貧瘠,初始母親並不習慣封地的氣候飲食,難免會時常說起過往的一切。聽的多了,也就記在心裡。不過如今母妃早已習慣了封地了一切,不覺得苦,反倒是越發自在快活。」軒轅顯笑著說道。
余氏點頭,這個她是知道一點的。寧王的原配王妃,就是因為不習慣封地的氣候飲食,水土不服,致使身體每況愈下,最後病逝。余王妃的福氣比原配王妃的福氣要好,辛苦熬了過來,後來又被寧王請封為正妃,再後來生下軒轅顯,自此地位穩固,再無任何人能夠撼動她的地位。
余氏說了好些話,又請軒轅顯替她轉告對余王妃的祝願。如此一番,軒轅顯起身告辭。
余氏見時辰接近午時,本想留軒轅顯一起用飯。不過想到軒轅顯的身份,這話還是沒沒說出口。
沈靜秋替余氏恭送軒轅顯。到了院門外,軒轅顯停下腳步,對沈靜秋說道:「沈姑娘回去吧。有空就找蔚妹妹玩耍。你同她在一起,本世子是極為放心了。」頓了頓,又說道:「關於沈大人的事情,沈姑娘也別太擔心了。沈大人被下詔獄,未必就是一件壞事。」
沈靜秋很疑惑,有心要問,軒轅顯已經離去。
吃過素齋,沈靜秋就同餘氏一起啟程回侯府。詔獄那裡已經派人打點過,說的上話的有分量的世家官員,也都一一打過的招呼。必要的時候,會替沈青康辯解。畢竟沈青康名聲很好,加上侯府富足,說沈青康泄露了考題牟利,說實話還真沒幾個人相信。不過此事不是相信不相信的問題,而是要看皇帝的心意,看查案證據,更要看民情,看朝廷群臣的選擇。所以沈青康的事情充滿了變數。
偏偏臨近會試,皇帝卻止口不提有關會試要如何繼續的事情。這可將朝中一干官員給急壞了。會試可是今年的大事,皇帝就算不關心,還好歹也得表個態吧。原先的考官都被嚇了詔獄,新任考官,皇帝遲遲不肯定下,這是要急死人嗎?還有考題,也需要重新斟酌。一樁樁一件件,都要火燒眉毛了,偏偏皇帝這個正主一點都不著急。這讓眾人不由得懷疑起皇帝陛下的用意來。偏偏學子們也不安分,靜坐午門,半是要挾朝廷嚴查科舉舞弊一案,還所有人一個公道。同時還大聲討伐那些之前購買考題的人,說他們沽名釣譽,無恥墮落,朝廷就該將他們革去功名,以儆效尤。
對於學子靜坐示威一事,朝臣們很緊張,一個弄不好,一世英名都要搭進去。大佬們也不敢自專,請皇帝陛下拿主意。
皇帝很惱火,直接派了宦官出午門宣旨。就問這些學子,還想不想考試了,還想不想做官了,還想不想光宗耀祖,既然想那就趕緊從哪裡來回哪裡去。至於查案一事,自有朝廷有司負責。學子們在這裡靜坐,不僅不能對朝廷有司提供幫助,反而會壞事。
當然宦官不可能這麼直接的同學子們說話。都是極為委婉的,極為動聽的,不過大致意思還是沒變。學子們從宦官的話裡面揣摩出一個意思,那就是會試會如期舉行。眼看著就要考試了,大家寒窗苦讀多年,為的就是這一天。與其在這裡靜坐浪費時間,不如抓緊時間多看看書本。臨陣磨槍,不快也光。
有第一個人離開,後面的事情就簡單了。很快學子大部隊撤退,除了幾個頑固分子外。至於這幾個頑固分子,也頑固不了多久。到了當天晚上,不用任何人出面,頑固分子們自己就先泄了氣。
皇帝曖昧不明的態度,給了沈靜秋某種信心。原本有些焦躁難安的心也跟著平靜下來。
不過顯然大家都不這麼認為,都一致認定了沈靜秋為了沈青康的事情整日裡以淚洗面。至於為何會給人這樣的印象,沈靜秋也表示很無奈。
這份無奈,在看到媒人上門,並且得知媒人的來意後,全都化成了一腔怒火。
一大早就有媒人登門求見。
媒人這行當,讓人愛更讓人恨,大家卻不敢輕易得罪這些人。這些人嘴碎,又愛傳播小道消息,隨意在人前說幾句某家姑娘不好的話,就得直接影響這姑娘得婚姻前程。故此,就算對媒人厭惡的很,也得好聲好氣的交代。親事不成,大不了重新找一門親事。得罪了媒人,想重新找都不行。
沈陸氏管著家,門房直接將人領來見沈陸氏。沈陸氏客客氣氣的問清楚來由,得知媒人是為沈靜秋的婚事上門,心頭咯噔一聲。這沈青康正在大獄裡蹲著,前程未卜,這個時候誰會上門提親,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。
沈陸氏問道:「不知是誰家看上了我們府上三丫頭?這個時候上門求娶,也著實有些意外啊。」
媒人笑呵呵的,「大夫人放心,對方絕對是門當戶對的人家。就是臨川侯葉家,葉家老爺讓我上門替葉家二公子求娶貴府的三姑娘。」
沈陸氏急忙問道:「可是葉惠妃的娘家?」
「瞧大夫人這說的,這京城還有哪個姓葉的,能夠同侯府般配。自然是惠妃娘娘的娘家。」
沈陸氏頓時倒吸一口涼氣,葉家竟然上門求娶沈靜秋,這是瘋了吧,還是想趁火打劫。沈陸氏對媒人說道:「此事我不敢自專,畢竟三丫頭並非大房的孩子。我還需派人稟報我家老夫人和三夫人,請她們商議一個章程出來,屆時再做回復,你看如何?」
媒人笑呵呵的,「大夫人說的在理。還請大夫人同老夫人三夫人轉告,葉家是誠心求娶,葉二公子也是一表人才,身有舉人功名。這次會試過後,定能金榜題名。屆時有葉家和葉惠妃做後盾,自然是前程遠大。這樣好的人選,可不能錯過了。依著我看啊,葉二公子同沈三姑娘真真是郎才女貌,天生一對啊。」
沈陸氏尷尬一笑,「你稍候,我去去就來。」此事事關重大,沈陸氏不敢耽誤。
來到松鶴堂,見到沈老夫人和余氏,沈陸氏趕緊讓媒人的來意轉告。沈陸氏小心翼翼的說道:「媒人還在外面等消息,該如何回復還請老夫人三弟妹一起想個主意。」
沈老夫人一聽是葉家上門求娶,頓覺眼前一黑,頭腦發暈,有些回不過神來。莊嬤嬤趕緊將藥灌入沈老夫人的口中,幫著沈老夫人服水吞下。
余氏則是氣的跳腳,「欺人太甚,欺人太甚。葉家那樣腌臢,竟然敢上門求娶靜秋。他們是欺負我們沈家無人嗎?此事自然是拒絕,還有什麼可想的。大嫂為難,我這就去見那媒人,非得狠狠唾罵一頓不可。」
「你給我站住。」沈老夫人怒斥,「你如此衝動行事,只會壞事。」
余氏著急,「老夫人,那你說兒媳該如何做。一聽此事,兒媳就火冒三丈,實在是無法忍受。還請老夫人給兒媳指一條明路。」
沈老夫人厲聲說道:「青康被下詔獄,葉家卻在這個時候派人提親,分明是在逼迫我們沈家。葉家的提親,我們自然要拒絕。但是卻不能像你這樣衝出去拒絕。只是老身還有一事未明,葉家為何會提親三丫頭。莫非是沈靜芸那個賤人從中搗鬼。」
余氏同沈陸氏紛紛變色,「老夫人的意思是,葉家求娶靜秋是假,羞辱沈家,甚至逼迫沈家就範,折辱靜秋是真。」
沈老夫人深深的皺眉,「老身雖然不願意這麼猜測,可是葉家那樣不講究的人家,一家子豬狗不如,你覺著以他們的做派能做出什麼好事嗎?莫非是真的看上了靜秋?就算是真的看上,那也是沒安好心。」
余氏慌張,「老夫人,如此一來,那咱們更不能答應葉家的提親。老夫人,你看要如何拒絕葉家。」
沈老夫人沉默了片刻,「去將媒人請來,老身親自同她說明白。若是識趣,老身自然不會吝嗇。若是敬酒不吃吃罰酒,葉家能夠脅迫她辦事,難道我們沈家就不行嗎?」
丫頭春竹領命而去,一出門就見到站在門口的沈靜秋。春竹頓時唬了一跳,「三姑娘來了,三姑娘可是要進去。要不奴婢替三姑娘通報一聲。」
沈靜秋搖頭,「多謝春竹姐姐,我就不進去了。春竹姐姐不是要去叫人嗎,你且去吧,我馬上就走。」
春竹猶豫了一下,這才說道:「那奴婢聽姑娘的。」
沈靜秋微微低著頭,嘴角微翹,面露嘲諷之色。原來這就是葉家的報復,娶了她過門,斷送她的一生,折辱她的自尊和身體。果然是個好辦法。只可惜她卻不會讓葉家如願,更不會讓沈靜芸得意。聯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,一個清晰的脈絡出現在腦海里。沈靜秋已經開始在期待,葉家的下一步動作。或許她應該點把火,讓這件事情燒的更旺一點。
沈靜秋沒有在松鶴堂多做停留,該知道的都知道了,沈靜秋很乾脆的轉身離開。
媒人被請到松鶴堂,沈老夫人客客氣氣的同媒人表達清楚沈家的意思,那就是不同意這門婚事。葉家是什麼樣的人家,大家心知肚明。再說了,葉家已經有一個沈靜芸,沒道理沈家還要嫁一個女兒過去。沈家又不是依附葉家過活。總歸一句話,葉家的提親顯得很荒謬,沈家是萬萬不能答應這門婚事的。又奉上一份重禮,請媒人同葉家好好說說,替沈家將這門婚事給推了。
媒人是拿人手短,只能應下,答應幫忙說和。
打發走了媒人,眾人的心情依舊不輕鬆。因為大家心裡頭都在擔心,葉家會不會有下一步的動作。
余氏最為惱怒,也最為擔心。沈青康前途未卜,葉家又上門來趁火打劫,余氏著急上火,嘴裡面全是火炮,脾氣也變得極為暴躁。
反觀沈靜秋卻很平靜,平靜得讓人詫異。
這一日傍晚,胡姨娘的院子裡突然傳來一聲刺破耳膜的尖叫聲。聲音里充滿了驚恐和不安,讓聽到這聲尖叫的所有人都跟著心頭一顫。
怎麼了?難道發生了什麼大事嗎?還是沈靜月又在發瘋。
胡姨娘院子裡,沈靜月指著桌面上,驚恐的叫著,「鬼,有鬼。姨娘救我,有鬼要害女兒。」
胡姨娘急忙衝進去,順著沈靜瑜手指的方向看去,頓時唬了一跳。一截掛著血絲的手指就擺在桌面上,看上去格外的血腥和暴力。胡姨娘,「誰,是誰在鬼鬼祟祟。」
自然沒有人回答胡姨娘的問話。
沈靜月這一回是真的被嚇住了,渾身瑟瑟發抖,表情驚恐不安。胡姨娘趕緊將沈靜月帶出去,這屋裡不能再住人了。有人竟然如此惡毒,拿一根人的斷指來嚇唬沈靜月。胡姨娘首先想到的就是同沈靜月有仇的沈靜芸。聯想到葉家提親的事情,讓胡姨娘不得不懷疑,葉家同沈靜芸這是開始報復沈家。
只是為何不是衝著沈青凡去的,反而是針對沈靜秋還有沈靜月。深想一番,胡姨娘也明白過來。沈靜月落到今日地步,有沈靜宜的功勞,更有沈靜秋還有她們的功勞。若非周嬤嬤居中幫忙,沈靜月的日子該比現在好過很多。
想通了這些,胡姨娘也就明白為何一開始就是重衝著沈靜秋還有沈靜月而來。胡姨娘冷笑一聲,她開恩不殺沈靜芸,沈靜芸反而以為她怕了,囂張起來,竟然敢用這等手段嚇唬沈靜月。實在是死不足惜。
胡姨娘安撫好了沈靜月,這才走到外間。
寒梅恭敬的立在胡姨娘身邊。
胡姨娘寒著一張臉,對寒梅說道:「不能再留沈靜芸。竟然敢用這種手段嚇唬靜月,害的靜月的病情再次加重,她就該被千刀萬剮。」
寒梅抬頭看著胡姨娘,「姨娘為何確定此事是葉家是沈靜芸所為?奴婢仔細檢查了那根斷指,總覺著有些蹊蹺。姑娘身邊有桃兒守著,桃兒忠心沒有問題。葉家有何等本事,竟然能夠人不知鬼不覺的將一根斷指放在姑娘的房裡。奴婢以為,此事未必是葉家所為。」
「不是葉家還能有誰?」胡姨娘怒斥,「除了葉家,誰還會處心積慮的對付靜月。靜月那樣善良的一個人,從來沒有得罪過誰,你說除了那個瘋女人外,還有誰會用這種方式嚇唬靜月。」
寒梅回答不出來,只能直覺此事不簡單,就好像有人故意做了這一切,然後引著她們同沈靜芸同葉家斗個你死我活。
不得不說,寒梅的直覺很準確。沈靜秋算計到了一切,自然不會漏掉神秘的胡姨娘。不利用一把,那就不是沈靜秋。只可惜胡姨娘早已經被仇恨和憤怒沖昏了頭腦。也有可能,即便胡姨娘知道此事不是葉家所為,也會將此事算在葉家的頭上。
寒梅還想勸胡姨娘謹慎行事,此時就有丫頭急急忙忙來稟報,說是三姑娘那裡也發現了一根斷指,當場就將人嚇壞了。
胡姨娘渾身寒氣逼人,「我說什麼?此事定是葉家所為。一來嚇唬靜月,加重靜月的病情。二來就是為了逼迫三房答應葉家的提親。好,好的很。竟然敢如此囂張狂妄,不將她千刀萬剮,難消我心頭之恨。寒梅,五日內,我要見到活著的沈靜芸。我要替靜月親手結果了她。」
寒梅就勸道:「姨娘之前不是說要留著沈靜芸,看一出大戲嗎?」
胡姨娘目光森冷,「比起看大戲,靜月的安危更重要。有沈靜芸這樣一個瘋女人在一旁,靜月遲早還要遭到她的暗害。總之,這個女人不能再留。但是我必須要親手結果了她。此事你無需再勸,我只要結果,其餘的你自己去想辦法解決。」
「奴婢遵命。」寒梅領命而去。胡姨娘陰沉著一張臉,一個沈靜芸,一個沈劉氏,統統都該死。
江瑤將那根做戲用的斷指收了起來,擔心的問道:「姑娘,這樣做真的有用嗎?」
「有沒有用,你且看著就是。」沈靜秋篤定一笑。以胡姨娘護短的性子,加上手中有那樣強大的勢力,豈會幹坐著不還手。只要胡姨娘還手,她的計劃就算成功了一半。至於另外一半,就要看結果如何。
「姑娘,奴婢擔心葉家不會善罷甘休,肯定還會有後招。」
沈靜秋淡然一笑,「這是自然的。你怕了嗎?」
「奴婢不怕。」
沈靜秋輕聲一笑,「既然不怕,又何必擔心。總歸你且看著我如何操作這一齣戲就行了。」
「那老爺哪裡呢?難道姑娘也不擔心嗎?」
「放心,父親遲早會出來的。說不定還能得幸繼續主持這一次的會試。」
江瑤很疑惑,為什麼沈靜秋會認為沈青康還有機會主持接下來的會試。想要繼續追問,沈靜秋卻不肯再多說一句。如此一來,沈靜秋在江瑤心目中的形象越發顯得高大神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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