洪雨露好久沒有開口說話。
她難道真的被驚呆了?
她不開口的時候,洪朝暉也不開口。他似乎在等著她說話。
洪雨露半晌才道:「那他們想把你灌醉的目的又是什麼?」
洪朝暉看上去很淡定地道:「別人有什麼目的,只有他們做了之後才知道。」
洪雨露似乎認同這句話,她點了點頭道:「也是,不過依我看來,他們處處表現出來的都好像是在幫我們,不像跟我們對立的樣子。姓沈的小子甚至還願意幫我們去找回那三個逃脫的人。」
洪朝暉一臉嚴肅地道:「這才是他們的高明之處。如果你的身邊有那麼一個處處依著你,幫著你的人,那麼你反而要小心了。這樣的人往往最可怕。在你不設防的時候,冷不丁地會給你背後一刀。只有真正的朋友,才會鼓勵誇讚你的同時,還會指出你的不對和缺點。」
「你看人,很少有走眼的時候。」洪雨露道。
「你是希望我走眼還是希望我不走眼?」洪朝暉突然問了一句莫明其妙的話。
洪雨露白了他一眼,並沒有接他的話題,她試探性地問道:「你今天晚上一直沒提一個人。」
洪朝暉道:「你是說那個用手走路的人?」
洪雨露強壓著內心的波動道:「是的。」
洪朝暉道:「他現在在哪裡?」
洪雨露抬起頭看著他的臉,道:「你對鏢局內一切事情都了如指掌,你會不知道他在哪麼?」
洪朝暉一愣,道:「難道你不清楚?」
洪雨露心裡一驚,但並未在臉上表露出來,她依舊儘量保持著平常的口吻,道:「你有沒有查出這個怪人的身份?」
問這樣的話,其實她的內心是心虛的。
洪朝暉搖了搖頭。
洪雨露提起的心這才放下。
不過,洪朝暉馬上又說了一句讓洪雨露糾心的話:「我一定會查出來的。」
洪雨露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安,道:「時候也不早了,你去休息吧。」
洪朝暉依舊搖了搖頭。
洪雨露不解地看著他。
洪朝暉輕輕地道:「我還要等他來。」
「你說的他是誰?」
「洪子豪。」
「這麼遲了,他來幹什麼?」
「他來了,你就知道了。」洪朝暉說完,把窗戶給關上了,「夜晚還是有點冷。」
正在這時,門外響起了敲門聲。
洪雨露過去把門打開,果然是洪子豪。
他的臉又被凍得通紅,但精神卻很好,甚至有點興奮。
洪朝暉招呼他進來:「乖兒子,看到你臉上的神情,我就知道你今天晚上一定會有好消息帶來。」
他喊洪子豪乖兒子的時候,洪雨露的臉色變得相當難堪。
洪子豪倒是蠻懂事,先向洪雨露喊了一聲「娘親」,洪雨露點了點頭,臉上竟沒有一絲笑意。
洪子豪走到洪朝暉面前,道:「爹,孩兒探明白了。」
洪朝暉道:「他是真醉了麼?」
洪子豪恭敬地道:「自從閻大捕快進去後,就一直沒出來過,門窗關得很緊,燈一直未熄。」
洪朝暉滿意地點了點頭,道:「繼續!」
洪子豪道:「然後孩兒看到窗戶上一直有個人影在晃,披頭散髮,手舞足蹈。」
洪朝暉心道:沈寒竹說過閻無私喝醉酒了總是會發酒瘋,莫不是他真的在發酒瘋?
「那沈寒竹呢?」
「他進去一會兒就出來了。」
洪朝暉心裡一緊,道:「他去哪了?」
「按照他行走的方向,應該去了那間低矮的住著怪人的屋子。」
「哦?」洪朝暉的腦子飛快地轉著,他在想什麼?只有他自己知道。
「孩兒還發現......」洪子豪說到這裡,突然看了看洪雨露,打住不語。
「發現什麼,你儘管說來。」洪朝暉道。
洪子豪這才說道:「孩兒還發現了一個女人。」
「女人?」這句話是洪雨露問的,她的表情相當奇怪。
「是的,這個女人就站在離孩兒不遠處,也一直盯著那個房間看。」洪子豪一邊說著一邊比劃著。
「這女人長啥樣,你認不認識?」洪雨露問道。
「孩兒不認識,但長得相當漂亮。」洪子豪道。
「好了,知道了,你回去吧。」洪朝暉突然揮了揮手,叫洪子豪離開。
洪子豪是個機靈的孩子,他立馬退了出去。
洪朝暉把門關上,對洪雨露道:「這個女人,我知道是誰。」
「你怎麼知道?」
「她叫曉燕,是江南『翠香樓』的頭牌,我跟閻無私喝酒的時候,他被萬水幫二當家方正扔進了屋子。」
「方正為什麼要把她扔進來?」
「她說是她求方正扔的。」
「這話你信麼?」
「我自然不信。」
「這裡面一定有問題。」
「不僅是個問題,而且是個大問題。」
「你一定發現了什麼?」
「在我們的鏢局,除了閻無私和沈寒竹以及那個用手走路的人,還混進來一個人。」
「誰?」
「木獨橋」
「青城掌門木獨橋?」
「天下只有一個木獨橋。」
洪雨露又皺起了眉頭。
事情看上去越來越複雜。
洪朝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,道:「其實他來我們鏢局,只有一個目的,那就是四川唐門托的那一批純鐵。」
「想好怎麼對付他了嗎?」洪雨露似有點擔心地問道。
「不用想。」洪朝暉滿不在乎地說了這麼一句話。
「不用想?」洪雨露狐疑地問道。
「是的,只要我把那批純鐵運出去了,他自然也不會呆在這裡了。」洪朝暉道。
「你就不怕路上被他們劫了?」洪雨露還是不放心。
洪朝暉打了個「哈哈」,道:「我會在不知不覺中運出去的,而他還在這裡團團轉。等他發現目標不在鏢局的時候,那批純鐵已經在四川唐門的兵器庫了。」
洪雨露又想起了那個女人,道:「你的意思曉燕跟木獨橋是一夥的?」
「沒錯。」
「那她為什麼盯著的是閻無私?」
「這個問題我也回答不上來。」洪朝暉輕描淡寫地道,「我想我應該睡了。」
說完這句話,他感覺到頭突然之間疼痛起來。
他硬著想打起精神,發現自己居然提不起氣來。
他終於倒了下去,身子倒下去的地方,正好是屋裡的那張床。
床前低垂著珍珠羅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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