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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親說這次除魔之行大家元氣大傷,況且作為罪魁禍首的薛青城已經身死,便決定暫時先返回中原,休養生息。
薛流風則被父親帶回了秋家,關在地牢裡。
而我,一回來就被父親禁足了,整個觀雪軒被把守的嚴嚴實實,我拿回了銀雪,內力也已經恢復,卻還是只能被困在一方庭院之中,什麼也做不了。
「做的什麼東西,難吃死了,拿走!」我一下掀了桌子,嚇得滿屋子人鴉雀無聲。
「少爺,您還是吃一點吧,這幾天你都沒吃什麼東西,怎麼受得住啊?」最後還是小黑哀求地看著我,低聲勸道。
我不理,徑直出了房門,朝院門走去,立馬出現一群人將院門攔得緊緊的,
「吃?」我冷笑一聲,「我看你們是巴不得我在這裡老老實實,吃了睡睡了吃,你們當是在養豬嗎?」
我走回房間,還有一群人死死跟在身後,我忍無可忍,「都給我滾!誰再跟過來,腿就別要了!」
啪——
被用力關上的門顫了幾顫,又緩緩被打開。
「小黑,過來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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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人都走了嗎?」我悄悄問道,聲音還有些不穩。
小黑點點頭,憂心忡忡地問我:「少爺,您真的要這樣嗎?太危險了。」
「不然呢?」我冷哼,「任由他們關著嗎?」
小黑還是一臉不贊同。
「你平日裡不是一向都向著他們薛家嗎?怎麼這個時候不說話了。」
「那不一樣啊少爺,現在莊主正帶人圍剿薛家餘孽,再有牽扯就不好了。」
「可不就趁著父親不在,」我權當沒聽到他的話,催促道,「快點,把衣服給我。」
小黑無奈,但還是把提前準備好的衣服遞給我,我三下五除二換好,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偽裝,回頭警告他:「在我回來之前,都給我好好呆在房間裡,不許任何人進來,聽到沒?」
「聽到了。」他嘆了口氣,點點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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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見過墨總管。」
我點點頭,面不改色地走過去。
小黑大名秋墨,與我從小一起長大,只不過我幼時尚不認得「墨」字,便叫他小黑,叫習慣了便再就沒改過來。
左右無人,我立馬鑽進儲藏室,到角落尋到了一個鎖都生鏽的破木櫃,那是我從小藏東西的地方,藏一些不能讓別人知道的東西,比如說,年幼胡鬧時偷拿的父親的傳令玉令。
當時我只是一時好奇偷拿來玩,結果父親發現玉令不見後十分震怒,山莊上上下下懲戒了幾十人,我也就不敢再放回去,一直藏到了如今,沒想到現在還能派上用場。
離開之前我在另一側看到了剛放進來不久的東西,我停下了腳步。
一把劍孤零零地靠在角落,那是流月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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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拿著玉令順利進入了地牢,屏退了要跟上來的人後,走到了最裡面的牢房。
牢房不大,他低頭坐在角落裡,一動不動,悄無聲息。
我無端有些慌,連忙打開了牢房,輕輕扣上門,朝他走去。
「我說過了,無可奉告。」他的聲音有些嘶啞,不知多久沒喝過水了。
我回身去門外的桌子上倒了一杯茶水,走到他面前,蹲下.身。
「是我。」
半晌,他才緩緩抬頭,盯了我好一會兒,一言不發。
他的臉上多了幾道血痕,尤其是右臉的那道,格外的深,皮翻肉綻,血已經凝固,根本沒有人想起來要去清理它。
「先喝點水。」我不知道他到底認出來我沒有,他這個模樣讓我十分慌張,我儘量把聲音放的很輕,生怕驚到他。
他仿佛沒有聽到,我將茶碗靠近他已經乾裂的唇,慢慢倒了一點水浸潤了一下,一接觸到水,他像是突然反應過來,十分用力地從我手中將碗奪過來,將水一飲而盡。
我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,卻只能小聲安撫道:「慢點,還有。」
我又一個來回將外面的大茶缸搬了進來。
趁他還在喝水,我撕下了內衫的一截袖子,用水浸濕,想給他清理一下傷口附近的血污,卻在快要靠近的時候被他閃躲開來,我伸著手僵在原地,慢慢地縮了回去。
他將茶碗放在一旁的地上,朝旁邊坐了一點,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。
他拿手背擦了一下嘴,才緩緩開口:「你來這裡幹嗎?」
我不知道怎麼回答他,他又接著說:「來看看我現在有多慘?」
「不是,」我飛快打斷他,「我來帶你走。」
「帶我走?」他輕笑一聲,我也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還能笑得出來,「帶我去哪?回薛家?現在不能去了吧,那去你家?又和現在有什麼區別?」
「天大地大,總有地方可以去,無論如何都比在這裡等死好。」
他偏過頭去不看我,「行了,我現在和一條喪家之犬有什麼區別,我也不需要你來憐憫同情我。況且我還殺了那麼多人,你就不怕帶我出去後我立馬翻臉殺了你?」
「你能殺那麼多人?你真是太看得起你自己了。」我輕哼一聲,不聽他的鬼話。
他沉默了半天,聲音低了很多。
「從那裡出來後,我帶著薛大和薛二在那個村子待了三天,養傷。」
我很想問問他是怎麼帶我出來的,但猶豫了一會,還是沒打斷他。
「你們來的那天早上,我正好上山采草藥去了,留薛大薛二在村子裡幫忙,結果一回來,就看到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,而且我回來的時候,兄弟們還活著,我是親眼看到他們被一群黑衣人屠殺殆盡,我連阻止都來不及他們殺完後就立刻走了,唯獨留下了一個人,就是你們來時正與我纏鬥的人,後面的事,你也知道了。」
「我在村子裡三天,從未見過這個人,他根本就不是被安置在這裡的探子。」
見我不說話,他低下頭,「罷了,說出來我自己的不信。」
「我沒說不信。」我再次靠近他,小心翼翼地擁住他,拍了拍他的後背,重複了一遍,「我沒有不信你。」
良久,他抽了抽鼻子,「別拍了,疼。」
我停下,將手放在他的肩膀上,到底沒鬆開他。
「我到現在,連殺我爹的人都不知道是誰,我該怎麼辦。」他低聲喃喃。
我渾身一僵,似乎血液都冷滯,不再流動。
他發現了我的異常,雙手扶住我的肩,將我拉開,深吸一口氣,問我:「你是不是知道?告訴我,告訴我!」
「我,」我十分無措,卻下意識地不願意說出實話,「我不知道,我一直在據點呆著,事情都結束後我才見到父親他們。」
他鬆開手,撐在地上,慢慢緊握成拳,用力地在地上一錘,指關節都滲出了血。
「此仇必報。」
我慌亂地點點頭,只想立刻轉移這個話題。
「父親帶人去了青雲莊,現在防守正弱,你先跟我離開。」
「去青雲莊?為什麼帶人去青雲莊?」他敏銳極了。
我心裡將自己罵了一頓,追悔不及。
「圍剿青雲莊。」見他臉色都變了,我立馬阻止道,「你不要衝動,你現在一個人過去根本於事無補,不如先趁這個時候趕快離開」
「帶我出去。」他十分冷靜地打斷我。
「好。」我沉默半晌,點了頭。
他掙扎著起身,我扶住他,皺眉問道:「你的傷沒事嗎?」
「無事,」他搖搖頭,「就是內力被封了。」
我想了想,扒掉了他的上衣,他愣了一會,不知想到了什麼,便默許了我。
他的身上不比他的臉好多少,甚至更為嚴重,我連探查穴位都不敢使勁。
「動刑了?」我問他。
「嗯,他們總覺得我知道什麼,非要逼問出來,我也沒辦法。」
「一群狗東西。」我低聲罵道。
「頭一次聽到你在我面前罵別人,沒罵我。」他居然還笑得出來。
我最後一下使了點勁,他一下子疼的眉頭都皺在一起,我心情才算好點。
「好了。」
他揉了揉被點疼的地方,沒說話。
出地牢的時候獄卒見到我將薛流風帶出,都驚得面面相覷,不知如何是好。
「奉莊主之命,帶人犯跟隨。」我又拿出玉令,他們猶豫了一會兒,還是放行了。
我從一旁的林子裡牽出早就備好的兩匹馬,在其中一匹的鞍側取下了一把劍,甩給他。
「流月,拿好。」
他接住劍,一臉複雜地看著我。
「你又何必做到如此地步。」
我已經上了馬,見他這個樣子就生氣。
「磨蹭什麼,廢話那麼多,走不走啊你?」
「走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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