逆光之中,來人面目還未清晰,最奪目的是飄逸的衣袖、長擺。
金冠閃耀,墨發飛揚,高大的身影落下,籠罩了整個餐桌,以及在座所有的人。
「咳,咳」
「噗」
「卡啦」
「姐姐,今天要不要出去逛街?聽說新開了一家成衣鋪,裡面的衣服很好看。」
「小白糖,快吃,快吃,這個油條很不錯,味道跟之前吃的不一樣」
「相公,這饅頭真甜,你快吃」
「恩,恩,好吃,二哥,你也吃,別光顧著喝湯啊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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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小白糖, 你慢吃,姐姐走了」
「相公,我吃好了,咱們也走吧」
「白兄弟,慢吃,老大,你也趕緊吃吧,都快涼了,我還有事忙,先走了」
??????
黑紹站在門口不動,盯著想要從夾縫鑽出去的小螃蟹,一言不發。
「老大」青蟹尷尬,硬扯出一個笑來,「讓讓,今兒店裡活多,我得趕緊盯著去」,成功出逃。
靜默無聲,室內只剩下了堵在門口的黑紹和埋頭忙碌的白溏。
「咳,咳」
「慢點兒吃」
黑紹壓下心頭的不痛快,走到白溏的身邊為人拍背。
「多,多謝」白溏努力道,克制自己的眼神,盯著面前白花花的饅頭,不停往嘴裡送吃。
黑紹咬了咬牙,掃了一眼身上充滿仙氣,層疊繁複的白衣,假裝自然的樣子吃饅頭,喝粥。
真是太不搭了。
「我很可笑是不是?」黑紹沉聲問,自知用力過猛,同時計上心頭。
「還好吧」白溏有些為難,猶豫道「除了頭冠有些搶戲,其他的都挺好的,真的,你穿白衣也很帥氣,真挺好的。」
「不用勉強安慰我,想笑就笑吧」黑紹故意道,語氣中包含著失望和受傷。
白溏頓時心中緊張,不知所措。
黑紹將白溏細微的面部變化看在眼裡,重重嘆了口氣,面向前方,不與白溏有任何的交流和接觸,靠在椅子背上喃喃自語。
「他們說我給人的感覺太霸道,有距離感,一身黑衣加身戾氣太重,不適合相處。」
「之前的時候,我和老二、老三一起的時候,沒覺得自己太突出,我們三個人打扮也差不多,從來沒想過跟其他人共處的問題,也從沒想過要顧慮其他人的感受,可是現下」
「唉」
「現下我在這兒住著,以後還要再城裡定居,不好好跟人家打交道是不行的,所以我想換換裝扮,本想著換上了素衫能壓壓我的氣勢,沒想到竟弄成了不倫不類的樣子。」
「唉」
「讓你們連早飯都吃不好,真是添麻煩了。」
黑紹唉聲嘆氣,自責不已,一句句述說自己的初衷和目的,全然將白溏放在一旁,沉浸在自己的慚愧的世界裡。
白溏聽他說的情真意切,心中滋味不好受。
認真地說,黑紹這般辛苦裝扮應是為了儘快融入在白家的生活,儘快與自己以及姐姐拉近距離,增進感情。
他,真的是有心了。
反觀自詡知己的自己,不但沒有考慮友人心情,反而失禮嘲笑,真是大大的不應該,無論如何,自己都該好好安慰,讓黑紹放寬心境才對。
可是,該如何行為才好呢?白溏陷入困境。
場面再次沉默。
黑紹繼續情緒低沉,高大的身影落寞不已,白溏思索應對之法,苦惱不已。
話分兩頭,且說躲過「一劫」的幾人。
「你們老大沒病吧,要是腦子不正常趕緊離我家白溏遠點」白水仙嫌棄。
臭魚乍一出現,她差點兒把隔夜飯噴出來,太風騷了,險些閃瞎了眼。
「白姐,我跟你保證我們老大絕對是正常的」青蟹拍胸脯,解釋道「我們老大頭一次愛上個人,心裡有些亂,俗話說的話,少男情懷總是詩,難免做出些奇葩的事情來,您啊多擔待著點兒,左右都是為了白溏。」
「少男?你莫不是對這兩個字兒有誤解」白水仙挖苦。
「白姐,我們大哥心思純淨,心裡年輕,可不就是個少年嘛」金鯉湊笑道,挽著自家老婆樂樂呵呵。
「小子,不會說話就別瞎說,你確定心思純淨能用在你們這幫魚身上,他要是心思純淨,老娘把腦袋擰下來給你當球踢。」白水仙嘲諷,「得了,得了,老娘也懶得管,只要他別把我們家臭小子嚇著就行」站在一家早點攤前,向青蟹施了個眼神。
老娘被臭魚壞了心情,還餓著呢,表示表示吧。
青蟹秒懂,諂媚道「白姐,我看這鋪子不錯,東西聞起來挺好,咱們再來點兒,也好說說話。」
「算你識相」白水仙滿意,扭搭扭搭走進去。
「二哥,我跟相思先去店裡打點了,不陪你了」金鯉道,好心情將媳婦兒拽走,獨留他們的好二哥在風中凌亂。
沒良心的,你們就不怕我被拆了,青蟹看著遠去的,歡快的兩個人咬牙切齒,轉身掛上笑臉為白水仙打點吃食。
唉,又花錢!虧大發了!
老大啊,別再出么蛾子了,正正經經將人搞到手不行嗎?
時間是經不起拖延的,白溏到底是將早飯吃光了,面前只剩下個空蕩蕩的碗,沒有可以轉移視線的東西了。
不行,得做點而什麼。
一旁,黑紹的壓抑心情如同水一般流露出來,讓白溏好似深處漩渦之中,他不想友人如此低落。
「黑紹」白溏鼓起勇氣,暗罵自己口舌笨拙,走到黑紹的身後,想了想將手放在了黑紹的肩頭。
這衣服,料子真好,白溏在碰觸的瞬間感嘆。
不,不,不是想這個的時候。
黑紹心中暗喜,面上還是低落的嚴肅樣子,他扭頭看向拘謹的白溏,不言語,只靜靜地看著。
「恩???」白溏語塞。
壓力好大,我該怎麼說?
行動之前的心裡建設在白溏與黑紹視線相對的一剎那土崩瓦解。
黑紹凝視白溏,星光暗淡的眸子裡傳遞出淡淡地失望,伴隨著輕微卻可聞的嘆息。
白溏心中又是一緊。
黑紹感到,白溏壓在他肩頭的力氣稍稍大了些,他知道自己的裝可憐起到了效果,既然如此,他就必須趁機加深白溏此時的心情,讓他深深牢記這種糾結、煩亂的心思進而使自己在白溏的心中留下更深刻的印記。
只要他一步步侵入白溏的生活,一步步地入侵到白溏內心,漸漸地對白溏產生影響,最好是讓白溏能以其樂為樂,以其哀為哀。黑紹相信,有朝一日他一定能讓白溏心甘情願「拜倒」,如此一來,幸福的日子就不遠了。
沉默是施展「折磨」的最好工具,黑紹運用地得心應手。
白溏有些受不住了,在黑紹的凝視下,心中的話無從而出,零零散散一片。他想退縮了,選擇冷處理的方法,然而又不想一點兒都不作為,他怕再次傷害友人的心情。
在進退兩難的心境中,白溏的手瑟縮,快要抽離而去。
黑紹當然不可能讓他離開,就在白溏想要放棄的剎那,他一把將白溏的手按住,不讓他脫逃,「你,你不必如此,我沒事的。」,勾唇淺笑。
沒事?怎麼會沒事?如果真的沒事的話,何苦用這樣的酸澀的語氣?何必強顏歡笑呢?
黑紹是不想讓自己擔心為難吧?白溏不禁這般想。
這人太善良了,當真是個體貼的好友!
「黑紹,方才失禮,辜負了你一片心意,我該向你道歉的,對不住了」白溏道。
「別這樣說,我也有不妥當的地方,如果提前跟你商量商量,就不會鬧笑話了」黑紹溫和道,善解人意,將一干「過錯」包攬在自己的身上。
白溏聞言心中感動,更加歉疚,於是道「你我為友,互為知己,本該互相幫助,不管怎樣,今日我的表現確實不合格,起碼應該為你解圍而不是一言不發,冷眼旁觀。」
「莫要自責,這不是什麼大事,就當是我演雜耍,逗悶子吧」黑紹道,抓著白溏的手不放,繼續煽情「就像你剛才說的,你我是好友,是知己,你笑話我兩句我還能放在心上嗎?如果我當真如此心胸狹窄,豈不是同樣辜負了你對我的情意?還是說,在白溏眼中,心中,我就是個開不起玩笑的愚笨之人嗎?」
「不,不,黑紹在白溏心中乃是極為出眾的俊品人物,絕非小肚雞腸之人」白溏道,語速極快,發自真心。
「既然如此,咱們之間就沒什麼可道歉的,否則」黑紹終於放開了抓著白溏的手,將自己的金色閃耀鑲著藍寶的頭冠摘下來,笑道「否則的話,真就是個笑話了」
白溏看著那頂失敗的頭冠,心中豁然「黑紹說的是,你我之間不該太過生分,該如兄弟般相處,親近。」
「這就對了」黑紹將頭冠塞進白溏的手中,笑道「好兄弟,哥哥我不善打扮,你可得幫幫忙,否則日後出去丟人可就不是丟我一個人的面子,連你也要搭進去了。」
「好,既然黑紹信任,小弟一定竭力相幫」白溏道。
「這就對了」黑紹將頭冠塞進白溏的手中,笑道「好兄弟,哥哥我不善打點行裝,你可得幫幫忙,否則日後出去丟人可就不是丟我一個人的面子,連你也要搭進去了。」
兄弟就兄弟吧,至少是一家人了,日後多多努力,兄弟早晚要滾上床的。
「好,既然黑紹信任,小弟一定竭力相幫」白溏道。
「那就說定了,日後我的行頭裝扮要勞煩白溏費心,只盼你莫要嫌我騷包事多」黑紹道,撩起飄逸衣擺晃蕩,是有自知之明的。
「黑紹說笑了,我定不會嫌棄,反而心中歡喜能與黑紹多了相處機會」白溏道。
他確實也覺得這白衣風騷,可是不敢說出口,沒想到黑紹竟自我調侃了出來。
這人真實在,不拘小節,心胸開朗。
「好,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」黑紹笑道,接著要求「不如你先幫我把這身換下去,也好看著舒心。」
「行,那咱們先去換衣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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