過了不知道多久,蕭傾凰移開了視線,把在沈燼手裡握著的手抽出來,撐著身子要起來,可剛一動,身上好幾個傷口同時扯到,她到底了一口氣,呼吸急促了幾分。
沈燼見狀面色一變,忙伸手按著她的肩膀不讓她亂動,急聲道:「你身上有傷別亂動,否則扯裂傷口傷勢惡化就麻煩了!」
蕭傾凰抿了抿唇,無力道:「躺著難受,我想起來……」
沈燼只好伸手,動作輕柔小心的扶著她坐了起來,拿起床內側的一個軟枕放在她後面,讓她靠坐著。
之後,她靠坐在床頭,他坐在床邊,兩人內心一陣掙扎後,同時開口:
「你……」
「你……」
同時開口,同時住嘴,沈燼面色僵硬,蕭傾凰神情無措。
然後,又陷入了沉默。
他看著她,她低著頭。
好一會兒後,沈燼率先打破了這尷尬的沉默。
輕聲問道:「你感覺如何?身上疼不疼?」
蕭傾凰想說不疼,可身上幾個傷口隱隱作疼,加上受了內傷,她覺得心肺有些不適,呼吸都不太順暢,點了點頭,啞聲道:「有點!」
沈燼霍然起身:「我去叫人來給你看看!」
蕭傾凰想說不用,可還沒來得及開口,他已經走出去了。
很快,就有一個女醫領著兩個侍女進來,進來給她號脈看傷,之後給她換藥包紮,弄好一切後,半柱香的時間過去了,女醫走了出去,蕭傾凰靠坐在那裡,聽見外面他和女醫在說著什麼,她聽得不太真切,好似在問她的傷,之後女醫離開,他走了進來。
站在屏風邊上看著她許久,才走了過來,坐在她面前。
兩相無言。
好一會兒後,她才開口問:「你是……上庸城城主沈燼?」
他點了點頭:「嗯!」
蕭傾凰瞭然,沈復之名,果然是假的。
她抿唇垂眸,沒有說話。
沈燼覺得有必要解釋一下,便道:「當時情況特殊,我不得不用假名,並非故意騙你!」
聽到他的屆時,蕭傾凰淡淡一笑,輕聲道:「沒關係,這些不重要了!」
對於她來說,真也好假也好,又有什麼要緊的呢……
沈燼想了想,輕聲問道:「現在你知道我的真名了,你能告訴我你叫什麼了麼?」
蕭傾凰看著他,沒回答。
他也定定的看著她,那認真專注的樣子,顯然是一定要聽到她的答案才肯罷休了。
僵持半晌,她妥協一嘆:「蕭傾凰!」
他愣了愣,而後挑眉:「哪個傾?哪個凰?」
蕭傾凰閉了閉眼,道:「傾城的傾,鳳凰的凰!」
沈燼呢喃著她的名字,而後淺淺笑著:「蕭傾凰……這名字很好聽!」
蕭傾凰不置可否。
沈燼正要說什麼,可是還沒開口,外面就響起了侍女的聲音:「啟稟城主,膳食和藥都好了,可要現在送進去?」
沈燼立刻讓人把給蕭傾凰準備的膳食和藥送進來。
剛才蕭傾凰醒來,他出去讓人傳女醫的時候,順便吩咐人準備了蕭傾凰吃的膳食和喝的藥。
蕭傾凰看著他從善如流的從侍女手裡接過那一碗粥,之後拿著調羹攪弄了幾下,濃郁的香味撲鼻而來,其中有紅棗桂圓還有好些補血藥材的味道,他動作生硬的盛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,蕭傾凰垂眸抿著唇沒張口,有些不自在。
送藥和膳食進來的幾個侍女看著沈燼突然接過那碗粥,然後動作生硬卻神情自然的吹氣又餵食,一個個受了驚嚇似的,忙紛紛低下頭沒敢看。
城主冷心冷情上庸城無人不知,不管是當年作為上庸城少主還是這兩年做城主,他從來不近女色,甚至因為已經年過而立身邊一個女人都沒有,下面的人張羅著送了多少女人給他,他都賜給了手下們,哪怕那些女人脫光了站在他面前,他也坐懷不亂穩如泰山,前兩年沈宗南為了控制他不知道折騰了多少女人到他身邊,卻沒有一個能近的了他的身,因為這樣,一度被人懷疑是斷袖,如今他帶回來一個女子,還這般上心,昨夜在這裡守了一夜也就罷了,還親自餵食,要知道,在上庸城,城主就如同帝王,他能這樣對一個女子,如何能不讓他們這些人震驚。
如今城主帶回來一個女子,還徹夜守著的事情在庸靈宮已經傳遍了,大家都在揣測這位姑娘就是是城主什麼人,而昨晚上庸城發生的事情也傳得沸沸揚揚。
前天慕家公子在莫忘樓看上一個姑娘,結果調戲不成被那姑娘廢了一條胳膊,慕家因此派出了不少人滿城搜捕那個女子,事情鬧得很大,就在昨夜終於在城西北區找到了,一大群慕家隱衛圍追她一個姑娘,那姑娘據說武功很好抵抗了一陣兒,結果還是被重傷,千鈞一髮之際,城主忽然到來救下了那個姑娘,當場下令將在場參與昨夜那場打鬥的慕家隱衛全數處死,這也就罷了,還把人帶回了庸靈宮關雎殿,歷來只有城主夫人才能住的地方,火急火燎的讓人檢查傷勢包紮傷口,徹夜守著寸步不離……
這些事情早已經在上庸城傳得沸沸揚揚,不僅如此,就在昨夜,慕家三公子慕慷被城主下令處死,罪名則是調戲城主夫人……
此事如何能不令上庸城上下震驚譁然?
而伺候在關雎殿內外,這些侍女親眼見到沈燼守在這裡一夜不眠,還這樣親力親為的照顧,自然是更加震驚。
看來,這位姑娘是城主的心上人啊……
那……慕家小姐怎麼辦?
見蕭傾凰遲遲不動,沈燼輕聲催促:「快吃啊?不然一會兒涼了,你可還要喝藥呢!」
蕭傾凰抿了抿唇,低聲道:「我……我自己來吧……」
且不說那麼多人杵在一邊,就說她和他現在可沒有什麼關係,他給她餵粥這種事情,實在不適合做。
沈燼卻在她抬手要接過粥的時候,微微移開不讓她碰到,耐著性子道:「你有傷在身,不能亂動,不然扯到傷口可就麻煩了,乖,我來餵你就好了!」
這哄孩子似的溫柔語氣,讓蕭傾凰頓時不知所措了。
她不太自在的垂下眼帘,兩手下意識輕輕拽著被子,有些拘謹侷促:「你……你別這樣……」
沈燼有些好笑,難得揶揄問道:「別這樣?別怎樣?」
蕭傾凰說不出話了,低著頭一臉糾結。
沈燼也不逗她了,輕聲道:「好了,我不逗你了,快些把粥吃了,等一會兒吃完了粥還得喝藥,再不吃粥和藥都要涼了!」
蕭傾凰蒼白的唇微微抿著,低聲道:「我想自己吃!」
沈燼無奈了:「都說了你有傷在身,這樣,現在我來餵你,等你傷好了,你再自己吃,可好?」
他這樣子,是打定主意要餵她了,蕭傾凰只好退了一步:「那……那你讓她們都下去!」
沈燼順著她的意,轉頭吩咐她們放下手裡的東西退下了。
看著她們出去之後,沈燼收回目光,繼續盛了一勺子粥遞到她嘴邊:「好了,她們出去了,快吃吧!」
蕭傾凰遲疑片刻,終於還是張了嘴。
她昨日中午吃的了,如今已經是午時,一天一夜沒吃東西,還受了傷失血不少,早已餓的不行,一開始吃的那幾口還有些拘束,後面就吃的快了。
待她吃了兩碗補血粥,沈燼又親自餵著她喝了藥,之後,見她沒什麼的精神,因為受了傷體虛力弱的,女醫交代要好好休息,他便忍著想要和她說些話的想法,讓她休息了。
有傷在身,蕭傾凰雖然沒什麼睡意,卻也還是捱不住身體的虛弱睡著了。
她睡著後,他坐在床邊繼續閉目養神,儼然沒有離開的打算。
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,如今好不容易重逢,他想和她待在一起,哪怕她睡著,他也不想離開她身邊。
可沒多久,外面響起了三聲有序的敲門聲。
沈燼陡然睜眼,眸中暗流涌動,而後起身走了出去。
走到門外,看到另一個心腹盧毅,他蹙了蹙眉:「何事?」
盧毅忙道:「回稟城主,老夫人回來了!」
沈燼聞言,眼眸陡然眯起。
「她現在在何處?」
「在慕家!」
果然是因為慕慷的死回來的。
他的母親慕凝華是慕家的女兒,慕慷的姑母,去年他奪回城主之位後,她便移居城北郊外的流溪別院,深居簡出很少回來,他也不想見到她,母子倆一直形同陌路,她倒是疼愛慕家那些人,這次慕慷先是被傷,現在又死了,她自然是坐不住了。
沈燼心中冷笑,面上卻沒有絲毫波動,只問道:「吩咐你的事辦得如何?」
盧毅道:「回城主的話,屬下已經帶人暗中抓了一些潛入的探子,如今暗衛正在逐步排查搜尋,城主當心,屬下等定會讓他們全部有來無回!」
「城外呢?」
「許是城內抓捕探子的消息傳了出去,上庸城周邊駐紮的兵馬並無異動!」
沈燼點了點頭,嗯了一聲,淡淡的道:「吩咐袁庭他們繼續探聽,不可懈怠!」
「屬下明白!」
「你先去辦你的事吧!」
「那老夫人……」
「不用管她!」
「是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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